我跟扒手头子蒸了个桑拿,他说他们经常也反扒 | 夜行实录0041
魔宙所发的是半虚构写作的故事
「夜行者」系列是现代的都市传说
大多基于真实社会新闻而进行虚构的报道式写作
从而达到娱乐和警示的目的
我是一不爱坐火车的人。
火车站是中国每个城市里,最鱼龙混杂的地方,只要身处在这里,就会让人充满危感和警惕。
即使没亲眼所见,也知道车站里什么人都有——比如说小偷、卖票的黄牛、强买强卖的碰瓷者——还有各种奇诡的骗局。
甚至杀人和恐怖袭击。
所以,一般情况下,我都会选择安检和管控更严的飞机——除非感冒。
我之前曾经写过,感冒坐飞机会让我耳鸣很久都缓不过来。
在这篇里,我感冒坐飞机然后耳鸣了
2016年12月14日,我收拾好行李,坐14号线到了高铁站,准备坐高铁去哈尔滨参加中学好友的婚礼——之所以没坐飞机,都因为陪周庸去参加了一场拍卖会。
前天下午他给我打电话,让我陪他去新源南路2号的昆仑酒店,替他妈参加一场拍卖会——北京每年都有几场大型高端拍卖会,按季节举行,受邀的人都非富即贵。
这种事本来和我扯不上关系,但因为他妈那天临时有事,让周庸她参加了,竞拍一幅傅抱石的山水画,周庸就拽着我一起去了。
拍卖会在酒店二楼的大厅举行,那屋暖气给的不好,加上之前几天没休息好,我就感冒了,不得不把机票退了,买了高铁。
到了高铁站的负一层,离开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,我走向角落的味多美,打算买个面包。
在路过肯德基的时候,有一群人围在那,出于职业习惯,我凑上去垫脚看了眼——一个穿白衣服的中年男子平躺在地上,用手按着自己脖子,上面有道割伤,正流着血,他的身边扔着一把匕首,一个镊子和一个手机。
白衣服男子躺在地上,脖子正在流血
有人公然行凶?我挤进去,问一个站最前面拍照的大哥,看没看见发生了什么。
他说这人是自残:“我正和人打电话呢,就看他掏出刀,给自己脖子来了一下。”
我点点头,问大哥这人自残时,身边有没有别人。
大哥说有:“身后有个人拽着他胳膊,看见他掏出刀自残,就跑了。”
我问他那人穿没穿警服,看热闹的大哥说没有。
这时周庸打来电话,问我上车了没。
我说没上车:“你来高铁站一趟吧,负一层,带上录音笔什么的,有个人跟这自残。”
周庸说行:“你不回哈尔滨了?”
高铁站自残挺有话题性的,做成新闻应该能卖挺多钱——我打算等调查完再回去。
周庸到的时候,自残的中年人已经被医护人员和警察抬走了,只剩下地上的血迹,清洁人员正在拼命擦,估计一会儿血迹也没有了。
他递给我一瓶水:“徐哥,票退了?”
我拧开喝了一口,说没有,高铁票只能提前两小时退,已经来不及了,痛失了一千多块,这次调查一定得多卖点钱。
他四处看了一眼:“人都抬走了,咱查什么啊?”
掏出手机,我给他看我刚才拍的照片:“我刚才照了一下,你看看有什么不对么?”
周庸拿手机翻了一会,问我是不是上访的,通过自残吸引注意力。
不理智的上访者,有时会做出这种事
我说不是:“你看他手边的东西,镊子、匕首和手机——这人是个扒手!”
镊子是改装过的,尖部包有防滑的布,加上用来划包的匕首,这两样是扒手的标配,那个手机的手机壳是粉色镶钻的,怎么看都不是他自己的。
应该是他刚用镊子偷了手机,就被人发现了,然后他掏出了匕首,给了自己脖子一刀。
周庸奇怪,问我他为什么自残。
我给他解释——这是扒手的一种惯用伎俩,一旦被抓,就自残或者吞刀片,目的是给警方办案造成威胁,一旦发生意外,后果就是条人命。
很多时候警方为了人身安全,只能将嫌疑人释放。
扒手为了逃脱惩罚,常常自残
周庸:“所以他是被警察抓了,然后自残的?”
我摇摇头:“抓他的人,应该不是警察。”
我刚才问了一圈,抓他那人没穿警服,也应该不是便衣——如果是警方的话,直接打120就得了,不需要在他自残之后走掉,避免解释不清。
应该也不是丢手机的人,因为偷来的手机放在地上没被拿走。
周庸:“那是谁抓的扒手?”
我说可能是民间反扒组织。
他们义务在扒手出没较多的地方进行反扒活动。但因为没有执法权,一旦扒手出现伤残情况,他们就得尽量避嫌——之前就曾有过扒手死亡,反扒志愿者被起诉,反扒组织被起诉的情况。
可能是他们的人抓到扒手后,见他自残,怕被倒打一耙,就走掉了。
因为这件事,这个反扒队解散了
我和周庸商量了一下,决定找到那天在高铁站反扒的组织,然后采访他们一下,补充进火车站自残的素材里,一起卖给大媒体。
想查到北京民间反扒组织很简单,所有合法的社会组织团体,都必须在民政部门注册,反扒这种敏感的社会团体,监管肯定更严格。
我们在民政部的中国社会组织网查询了一下,然后按照联系方式挨个打过去,然后我们发现——所有的反扒组织,那天都没有反扒活动,让扒手自残的那个,不是他们的人。
民政部公布的社会组织查询方式
周庸挂了电话:“坏了徐哥,这下线索断了吧,当时你就应该跟着那扒手一起去医院,然后从他那入手,现在咱除了几张照片,什么也没有——这新闻也卖不上钱了!”
这事确实是我自负了,现在想找到那个自残的扒手,比开始就跟着要困难很多。
周庸问我还继不继续查。
我说当然:“起码得把我那张商务座赚回来!”
乞丐、小偷、黑帮都是分帮派划地盘的,像高铁站这种地方,肯定有个固定的盗窃团伙把持着——如果有外来的扒手抢地盘,轻的会被送到警察局,重的直接就剁手指,一般没有扒手敢在别人地盘作案。
想找到那个自残的扒手,需要找到高铁站的盗窃团伙。
扒手都是按地盘作案
周庸点头:“那咱怎么找到盗窃团伙啊?”
我说刚才讲过一遍了:“扒手只在自己地盘作案,咱只要找到任何一个扒手,跟着他,就能找到团伙。”
扒手大概有三点共性
1、穿得相对少,随身携带书、报纸、杂志和小型手包等,用以掩护作案
2、喜欢东张西望,总是看别人的行李和财物
3、频繁走动,不站在或坐在固定的地方
我和周庸按照这个标准,在高铁站一直找到晚上——结果什么也没找着。
第二天上午,我们来到高铁站接着找,一上午一无所获,我俩在麦当劳买了两个巨无霸套餐,正吃着,忽然听见外面有一人大喊“我钱包被偷了!”
急忙放下吃一半的汉堡,走出麦当劳看了一眼——有一姑娘站在人群中,一边说着钱包丢了,一边四处观看。
周庸也跟着四处看:“扒手应该就在附近,徐哥你怎么不找呢,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干嘛,她长得也不符合你审美啊?”
我说这人有问题——你钱包丢了,会站在人群里大喊,生怕贼不赶紧跑?
这是一种手段,大多数人听见有人喊“钱包被偷了”,都会摸一下自己的口袋,确认钱包和值钱的东西是否还在——这使扒手的工作就变的简单多了,因为摸口袋的人己经告诉扒手,钱包放在哪儿。
我们站在麦当劳的门口,假装聊天,盯着那喊钱包被偷了的姑娘,我背对着她,让周庸透过我的肩膀隐蔽的观察那姑娘,看她到底是不是扒手。
盯了一会,周庸看向我:“徐哥,我俩目光对上了两次,我觉得她好像发现我了。”
我急忙回头看,那姑娘手正放在自己上唇,来回抚摸,好像那里有胡子一样。
这姑娘肯定是扒手——她的动作是个暗语,当扒手发现便衣警察跟踪时,通常会做一个“八”字手势或摸一下上唇胡须,暗示同伙停止作案。
四处看了一眼,没发现她的同伙,我招呼周庸直接跟了上去,她已经发现我们,再躲也没有意义。
姑娘看我俩朝她走,转身就往地铁站的方向跑,我们在后面追她——高铁站人太多了,一分钟后,我俩失去了这姑娘的踪迹。
周庸:“艹,怎么搞啊,人跟丢了,而且估计整个盗窃团伙都知道注意咱俩了。”
我说是,看来又得换个方式了:“咱去找火车站的老炮。”
周庸问我什么意思,我给他解释了一下。
在火车站,倒卖车票的黄牛一般是消息最灵通的人,他们往往和车站的工作人员和“特殊群体”都有些关系。
火车站常见的黄牛有四种
1、扎蛤蟆:向旅客承诺自己能买到票,拿着旅客的钱为其跑腿代买火车票,以收取好处费,这群人多与售票员关系较熟,掌握一定信息,知道哪个窗口有票
2、扒皮:自己没票,但基本知道拿票者出高价到多少钱,他就赚个转手差价
3、老炮:拥有多年倒票经历的黄牛会被叫成“老炮”
4、侃客:自己没票,专门跟踪那些看上去想买票的旅客的黄牛。一张票原价200元,如果300元能从其他黄牛手中买到,侃客的人多半会要到350元,如果侃客成功,他可以挣高出的50元钱。
固定呆在一个火车站很多年的黄牛,会被叫做老炮,老炮对火车站的各种事情了如指掌,包括扒手。
周庸:“那咱怎么不一开始就找老炮,何必费这么大劲!”
我说主要是不爱和老炮打交道——这帮孙子就认钱,找他们问点什么都漫天要价。
在一楼找到个正向旅客兜售车票的黄牛,向他咨询这个车站的老炮在哪儿,他管我们要了二百块钱,带我们到了三楼的东方既白,找到窗边一个正在吃饭的蓝衬衫男子:“泽哥,这俩哥们找你。”
泽哥喝了口可乐,问我和周庸找他什么事。
我说想找高铁站盗窃团伙的“大师傅”聊一聊——和“丐帮”“黑社会”不一样的是,扒手都是师徒制,一个师傅教出一群徒弟,徒弟再各有教授。
扒手都是师徒传承
泽哥想了想,管我要一万块钱:“少一分都不用谈了。”
我让周庸用微信转给他后,他告诉了我一个地址:“这个团伙的祖师爷叫七爷,平时就跟这儿呆着。”
从高铁站出来后,我们叫了个车,让他沿马家堡东路向南开,在第一个红绿灯掉头,沿西罗园北路向东直行到第二个路口。
这里左拐后再开50米有一个澡堂,泽哥告诉我们,这个地方是高铁站扒手们的堂口。
这个澡堂两层高,灰色的墙皮因为常年被水浸泡脱落的很严重,门口挂了一块绿牌子,上边闪着LED的大字——弘宇大众浴池。
掀开门外挂的军绿色门帘,后面是一道满是雾气的玻璃门,贴着用红色胶纸粘了”欢迎光临“四个字。
推开门,正对面两米是女浴池的入口,门的左边是收银台,收银台紧挨着一个楼梯,楼梯下面的死角是一家mini理发店。
前台问我们散浴还是套票,周庸买了两89的套餐——搓澡、拔罐、修脚,赠送香皂一块。
澡堂
交过钱后,老板从身后的棕色木质架子上拿了两双拖鞋和两把钥匙,我俩将换下的鞋递回给老板后向楼上男池子走去。
掀开印有”男“字的门帘后是更衣室,几个中年男人正麻利的褪下衣物,塞进写有编号的衣柜中,厅中间摆放的四个黑色泡沫凳被他们压出了屁股型。
脱了衣服,走进男澡堂,一个一米六左右的精瘦老头从池子里站起来,周庸小声问我:“这就是七爷吧?”
我说应该是——老头右手只有无名指和小指,另三根手指的地方,光秃秃一片。
七爷站起身后,一直盯着我们看,周庸:“徐哥,让一老头在澡堂子这么盯着看,感觉有点羞耻啊。”
我让他别扯犊子:“这浴池估计都是他们的人,你说话注意点,别一会咱俩出不去了。”
说话的时候,七爷从池子里迈出来,指了指桑拿房:“去那里边谈吧。”
跟着七爷进了桑拿房,他往火炭石上浇了盆水,我说七爷您好:“看来泽哥转头就把我们卖了。”
桑拿房里的火炭石
他没接这茬,问我们是什么人。
我说是记者:“没想打听你们找光阴(偷东西)的事,就是想问问,前天跟高铁站自残那哥们,后来怎么样了,我们想做个深度报道,主要就是谁抓的他,他为什么自残。”
他盯着我们看了一会,摇摇头:“那不是我的人。”
周庸说不是你的人,怎么敢在高铁站作案:“你们不是分地盘的么?”
七爷拿毛巾擦了把脸,说确实分:“那天我的人发现他不守规矩,在我们地盘偷东西,上前抓住他,想把他带回来,他忽然就给自己割喉了。”
我点点头:“那天抓住他的,是你的人?”
七爷说是:“他昨天出院,我让人把他带回来问了下——他是崇文门那片的扒手,说是有人给他塞了一万块,让他等电话,电话一来就在高铁站偷东西,故意被抓,并自残脱身。”
“那天我徒弟抓他的时候,他以为是警察,就立刻自残求脱身。”
我皱了皱眉,这事太奇怪了,雇佣一个别地区的扒手来高铁站偷东西,要求是故意被抓,并自残脱身。
这事只有一个解释——有人想要制造混乱,将高铁站的警力向自残的扒手集中,然后趁机做些什么!
我问七爷这两天高铁站是否发生了什么事,他点点头:“这两天抓的特别严,我好几个徒弟都进去了,我托关系打听了一下,说是有人在高铁站丢了装有特别贵重物品的手榴弹(包)。”
我问他知不知道“贵重物品”是什么。
他说听说是一幅画:“傅抱石的,叫观山兽图。”
周庸忽然转头看我,我知道他什么意思——那天我们替他妈去参加的拍卖会上,有三幅傅抱石的画,除了替他妈拍下的山水图,丢的这幅画也在其中!
出了弘宇大众浴池,周庸问我还接不接着往下查了:“自残的事都搞清了,咱还继续么?”
我说当然继续:“赚外快的时候到了,这可是个大活。”
我们去了周庸他妈在望京的公司,拜托他妈跟拍卖会的主办方打声招呼,要到了那副画买家的联系方式。
要到电话后,我们打给了画的买家,说我们可能有他丢失的观山兽图的线索,而且可以帮忙找回,但需要一部分的佣金,问能不能见面聊。
他答应后,我们约了第二天,在北新桥地铁站西南口的等待戈多咖啡厅见面。
12月16日上午十一点,我和周庸在等待戈多见到了这个买家——一个看起来很有气质的中年女人。
点了三杯柚子茶,她自我介绍了一下,说自己叫李苗,然后直接问我有什么线索。
我给她讲了一下我之前查到的:“你应该早就被盯上了,有人针对你特意设了一个局,雇人自残吸引高铁站的警务力量,然后趁机偷走你的画。”
她说不可能啊:“我这次回大连,根本没和别人说过,连我老公都不知道我买的哪天票。”
我说这个太简单了,网上购票的信息泄露问题很严重,你刚买完票,购票信息马上就可能被别人知道。
网上订票,很容易造成信息泄露
周庸奇怪:“你为什么不坐飞机呢,安全还快。”
她说我有飞机恐惧症,宁可坐长途火车也不坐飞机。
许多明星也有飞机恐惧症,只能坐火车
我点点头:“说回来,你那天拎了几个包?”
李苗想了想说三个,我问她都丢了么。
她摇摇头:“就装观山兽图的那个包丢了。”
有趣!李苗从没告诉过别人包里有什么,设计她的那个人,是怎么知道傅抱石的观山兽图在哪个包里,而且只偷走了那一个包的?
周庸也想到了这点:“徐哥,偷画不会有透视装备吧?”
我说应该不能,包的材质比较厚,我对便携的透视装备懂一点——那玩意最多能透视一下薄点的衣服,透视包是绝对不可能的。
透视眼镜只能透过比较薄的T恤
周庸:“那怎么回事?”
我说我想到一种可能,偷画的人虽然没有透视装备,但高铁站有啊——每个进高铁站的人,都得把包放在安检仪上过检,那个仪器能把包里的东西看的一清二楚。
安检仪里的画面
那个偷画的,可能是趁李苗过安检的时候,在安检员身后偷看了安检仪,知道了李苗是否随身携带了那副画,画在哪个包里。
我和周庸跟李苗去了高铁站,向管理人员申请查看了12月11日安检仪附近的监控,高铁站的工作人员知道李苗丢画的事,很痛快的就答应了。
我们一起看了当天安检仪附近的监控——在李苗过安检的时候,有一个穿红衣带红帽的义工,一直在安检员身后瞄着。
李苗看见他“啊”了一声:“我对这人有印象,那天我等车的时候,他还过来问我说需不需要帮拎行李,交十块钱可以提前上车。”
高铁站方面找来对接义工的工作人员,问他是否认识这个人,他看了一会,说有印象:“好像是几个月前的志愿者,最后退衣服的时候也没退。”
几个月前的志愿者,冒充现役小红帽,偷走了李苗的画
看完监控,李苗打电话给负责此案的警察,说明了情况。
警方很快从半年前的志愿者名单里,找到了这个人,并制定计划对他实施抓捕。
三天后,李苗打电话给我,说案子已经破了,作案的是个艺术品盗窃团伙——他们专门盯着北京每年几次大拍卖会,从拍卖会工作人员手里购买竞拍成功的名单,然后再从票务网站购买近期订票信息,进行比对检索,看是否有人乘坐火车或高铁。
然后他们会在当天盯梢买家,通过安检仪判断是否携带珍贵艺术品,制造混乱趁机下手。
李苗拍下的那副观山兽图,已经被他们出手了,但她还是兑现了承诺,给我打过来十万块钱。
收到十万块钱的佣金后,我把这次调查的素材整理一遍,委托田静寻找媒体卖掉,然后叫上周庸晚上去工体喝酒,庆祝一下。
晚上在工体的唐会酒吧,我和周庸喝酒聊天,他忽然问我:“唉,徐哥,你不回哈尔滨去参加同学婚礼了?婚礼是不是都结束了!”
我说卧槽,给忘了。
周庸:“肯定有人背后说你不仗义了。”
我说没事:“回头补上,反正这次赚得多,多随点份子钱就得了。”
你们的打赏欲太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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